巴黎下水道：构筑“城市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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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一直是多雨的，被称为“爱哭的女人”，但这个城市的情况几乎很难看到。它的2350公里长的下水道是必不可少的，几乎是从北京到深圳的距离，超过了巴黎地铁的总长度。

从夏初开始，北京、广州、南昌、杭州、武汉、长沙等城市就上演了“一雨内涝，一场暴雨瘫痪”的“杯具”。下雨是公众舆论。为什么中国的大城市在有暴雨的时候很匆忙？当人们通过微博调侃时，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再次成为公众热议的话题。巴黎和其他国际大都市的排水防涝经验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第一个石头拱形下水道建于1370年

在五彩缤纷的巴黎城下，有一个被忽视的项目，叫做“城下之城”。

很难想象，数百年前，巴黎的健康状况差异简直可怕:附近没有公共厕所，人们随地大小便；牛和马拉着车自由排泄；屠夫在街上宰杀猪、羊和其他牲畜；由于缺乏污水处理设施，人们把街道和广场视为垃圾场，像厨房垃圾这样的生活垃圾被随意倾倒。每一个雨天，街道上都堆满了粪便和垃圾，臭气熏天。电影《香水》是根据德国作家苏斯金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生动地再现了巴黎街区，尤其是集市上混乱肮脏的场景。

1270年，巴黎当局明确规定，从自家窗户倾倒粪便将被罚款，但没有人愿意遵守。无奈之下，政府制定了“文明巴黎市民”的新标准:在倾倒垃圾前喊三声，确保楼下没有人。每天早上，临街的窗户一扇扇打开，家庭主妇们喊着“倒水！”“倒水！”接着“哗啦”一响，“夜香”从天而降。为了纠正城市污染问题，1370年，巴黎修建了蒙马特街，并修建了一条长达数百米的石头拱形下水道。起初，下水道与一条小溪相连，这条小溪负责一些地区的污水排放，生活垃圾也从这里“运送”到城市外面。后来，当城市重建时，人们填满了小溪，建造了今天著名的普罗旺斯街。

巴黎曾是著名的“臭首都”

几百米的排水设施对巴黎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很难起到清洁整个城市的作用。到17世纪中叶，塞纳河两岸的清水道达到8000多米，其中2300多米被覆盖，但巴黎的整体污水排放能力并没有多大提高。1750年，卢梭离开巴黎时做了一个忏悔:“永别了，泥泞的城市！”很长一段时间，巴黎被称为一个泥泞的城市。每一个雨天，行人都努力行走，捂着鼻子。

所有这一切使巴黎成为一个著名的“发臭的首都”。1776年，美国大使富兰克林第一次来到巴黎，但他直接晕倒了。路易十四对气味极其敏感。他每天早上都用香水涂抹自己的脸，并命令宫廷香水师每天制造一种他喜欢的香水，否则他会有上断头台的危险。世人称他为“熏香之王”。巴黎香水仍然闻名于世。原来，巴黎人有迫切的需求:他们生活在臭气熏天的“粪堆”里。如果你不洒点香水，你一整天都不会头晕。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后，“自由”的法国人蜂拥至巴黎居住，巴黎人口从1800年的58万迅速超过100万。大量的车辆使交通完全瘫痪，进入城市的人们看到了自己盖房子的每一个机会。巴黎狭窄而迂回的街道成了容易爆发巷战的天然掩体和路障，其落后的供水和排水系统往往成为流行病的温床。

雨果《悲惨世界》的灵感来源

在1802年的一次洪水中，巴黎的地下排水系统几乎崩溃。包裹在洪水中的泥浆横冲直撞，在路易十四铜像所在的地方蔓延成一个十字架，蔓延到城市的主要街道。洪水过后，巴黎下水道的疏通工作遭到了嘲笑。巴黎人把下水道称为“臭洞”。谣传有无数15英尺长的蟑螂...

1805年的一天，拿破仑皇帝听了内政大臣的报告，“陛下，昨天我遇到了您的帝国中最勇敢的人。”“是谁？”皇帝粗鲁地问道:“他做了什么？”"他想检查巴黎的下水道。"勇敢者的名字是布鲁纳索。

在巴黎检查下水道不亚于拿破仑的战斗，这是走向瘟疫和黑暗的夜晚令人窒息的气体。布鲁纳索刚刚穿过地下网络的第一个分支，陪同他的20名工人中有两人拒绝再往前走。在检查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疏浚和清除淤泥，进行勘测，了解支流的详细情况，并确定各种水库的边界。困难是可以想象的。下面沟里的梯子经常掉进三英尺深的泥里，灯笼在沼气里闪烁；在某些地方，它只是一个深渊，土地下沉，石板坍塌，下水道变成了一口地下水井，人们找不到立足之地；沟渠清理工人不时会失去意识并被执行...布鲁纳索花了七年时间完成了在巴黎检查地下污水沟的庞大工程。他和工人们一起对所有的沟渠网进行了消毒和净化，加深了沟渠，并增加了新的沟渠管道。在拿破仑时代，巴黎的封闭下水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30公里。

布鲁纳索的事迹也为当代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提供了创作素材和灵感。雨果曾“深入基层”，亲自参观下水道，绘制管道地图，并在他的小说《悲惨世界》中写了一句名言: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本文的主人公冉阿让就像中国隧道战争中的民兵一样，在巴黎阴沟有利地形的帮助下，巧妙地避开了警察的追击，最终从通往塞纳河的排水沟中钻出，救出了起义期间在街头战斗中受伤的进步青年马吕斯。

拿破仑三世的“新巴黎”梦

由于巴黎使用的大部分水来自塞纳河，一些暴露在地下的废水未经净化就流回河里，造成污染。有时河水污染形成的甲烷气泡直径可达1米，空和气体充满了异味。1832年，霍乱终于爆发了。大约有2万人死于瘟疫，德国哲学家黑格尔一年前死于霍乱。

恐慌正在逐渐蔓延，要求净化巴黎卫生环境的呼声日益高涨。然而，巴黎接连不断的革命和复兴浪潮推迟了城市转型的进程。

1848年，反对七月王朝的二月革命在法国爆发，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成立，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掌权。与袁世凯相似，虽然路易·波拿巴是通过普选上台的，但在他的地位巩固后，他恢复了法国的君主制，加冕为皇帝，成为拿破仑三世。

早年，当路易·波拿巴因兵变而未能入狱时，他在狱中起草了一份“大规模改造巴黎的计划”。成为皇帝后，拿破仑三世任命乔治·奥斯曼为塞纳河省行政长官，直接统治巴黎，负责规划和建设“新巴黎”。奥斯曼的教育背景与城市规划无关。他学习法律，曾担任巴黎警察局局长。

1852年，在奥斯曼接受了查理·路易斯·拿破仑·波拿巴的信任之后，“把统治者放在巴黎地图上，在中世纪拥挤狭窄的街道上画直线，推翻路上的一切，为林荫大道让路”——巴黎有27，000所房屋被拆毁，以凯旋门为中心，12条宽阔的林荫大道如香榭丽舍大街从high/きだ向四周辐射开来，这条路除了疏导交通之外，还具有镇压暴乱和革命的功能，便于炮击和动员奥斯曼的名言是:“炮弹不知道如何向右转。”为此，奥斯曼自称为“拆迁大师”，并通过前所未有的努力，一举奠定了巴黎的基本城市格局，并延续至今。

奥斯曼帝国在改造巴黎过程中最具远见且无争议的贡献是为巴黎建立了一个新的供水和污水处理系统。奥斯曼认为，城市的地下通道就像人体的内部循环，干净的泉水，光和热应该像血液一样流遍全身，而分泌和排泄应该秘密进行。因此，奥斯曼决定从巴黎排出脏水，而不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将脏水排入塞纳河，然后从塞纳河取生活用水。

1878年，它被建成600多公里长的下水道

奥斯曼在主持巴黎整体改造时，召集了包括著名建筑师欧仁·贝尔格兰德在内的一批水利专家，设计了“挖地埋管”的方案。1854年，奥斯曼·詹伯斯·格兰特负责巴黎的下水道建设工程。

贝尔格兰德已经建成了一个完整的地下水路网络。利用巴黎地势东南高西北低的优势，流入水路网络的污水集中在一条主干道上，沿着这条主干道排放到20公里外的郊区。

为了保证下水道的畅通，贝尔格兰德发明了一种清沙船，它有十几米长，可以由几个人操作，而小一点的船有一米多长，可以由一个人驾驶。清砂船大多是钢结构，像拖船一样平，用来清理下水道里的沉淀物。

此外，贝尔格兰德设计了一个直径超过1米的大木球，看起来像一个木制的酒桶，全部由木条制成。根据流体力学原理，木球的引入缩小了水流的宽度，增加了压力，加快了流速，从而冲走了泥沙。木球后面绑着一根长绳子。一旦大木球卡住了，工人们只需要通过绳子把它们拉回来。这种大木球通常只在主干道上使用，漂浮17公里需要7天。有了这些木球，巴黎的下水道每天不仅可以排放120万立方米的污水，而且每年还可以收集1.5万立方米的固体垃圾。今天，这些简单的设备似乎真的是低碳和绿色的。

贝尔格兰德的工作进展顺利，奥斯曼没有让拿破仑三世失望。经过十多年的建设，巴黎这座古老的中世纪城市已经成为拥有众多公园和剧院的世界级大都市，10万座新建筑拔地而起，城市人口超过200万。拿破仑三世的“新巴黎”蓝图变成了现实。

拿破仑三世似乎对他在巴黎的成就不满意。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战前，拿破仑三世宣称:“我们只是去普鲁士进行军事演习！”他率领一支40万人的军队进行他的个人远征，甚至输掉了这场战斗。他的对手是被称为“铁腕首相”的俾斯麦。1871年，法国被迫签署《法兰克福和平条约》，第二帝国和拿破仑三世很快崩溃。结果，奥斯曼的巴黎改造计划被完全废除，他自己也被解雇了。

尽管第二帝国化为乌有，但巴黎的下水道建设并没有停止。到1878年，贝尔格兰德和工人们已经修建了600多公里的下水道。从此，塞纳河变得清澈干净，困扰巴黎数百年的污水、垃圾和瘟疫也逐渐成为历史。

使用下水道传输官方文件

1894年，政府通过法律规定，巴黎所有的饮用水供应和废水排放都被关闭，巴黎的下水道成为一个完整的供水和排水系统。它有两套供水系统，一套用于饮用水，另一套用于非饮用水。此外，还有压缩空天然气管道和一些电话线。

根据当地情况，国民议会议员利用架设在下水道中的两条特殊气压管道，将议会投票通过的文件和法律吹到3公里外的官方公报上印刷出版。文件以这种方式传输，3公里的距离需要3分钟。这可能是现代社会大多数人无法想象的最保密的交流方式。直到最近几年，随着互联网等通信网络的发展，这种古老的真正的空邮政信使被抛弃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随着城市人口的增长，巴黎的工程师们开始了污水工业的净化和重建工程。该项目始于1935年，持续了10多年。主要修建了4条直径4米、总长34公里的排水渠道，通过净化厂处理废水。一部分经过处理的水被排放到郊区或流入塞纳河，另一部分通过非饮用水管道进行回收，例如清洗城市街道。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巴黎市政府进一步扩大和改善了下水道供水和排水系统，使每个家庭的厕所都与它直接相连。当时，在贝尔格兰德设计排水渠道的想法在今天仍然广泛使用，从而大大减少了城市道路被“切开”的次数。到1999年，巴黎已经完成了城市废水和雨水的100%完全处理。目前，巴黎的下水道长达2350公里，已成为巴黎的一个大型地下水库。即使下倾盆大雨，雨水也会很快被排走，而且几乎没有积水。更难看到广阔的海洋景色，所以人们可以在雨中驾车离开。

世界上最早的下水道博物馆

100多年前，雨果的下水道就像一个怪物的巨大“肚子”，充满了污秽和恶臭。雨果从没想过他曾经认为“可怕”的“大地窖”现在已经成为世界著名的下水道博物馆，每年接待10多万游客。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地下供水和排水系统:自1867年世博会以来，外国元首相继来访，俄罗斯沙皇和葡萄牙国王也先后到访。

如果你想探索巴黎的“内脏”，走进塞纳河阿尔玛桥旁一个不显眼的售票亭，花4欧元从旁边狭窄的螺旋楼梯进入地下6米深的地方，然后深入巴黎下水道博物馆。

巴黎的下水道深达5米至50米，管网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它们基本上是石头或砖混结构，非常坚固。下水道的墙壁整洁，管道通畅，地上没有灰尘。这里的清洁程度堪比巴黎的街道，而且没有臭味。

导游是下水道工人。过去，巴黎的下水道里老鼠泛滥。有些人曾经打赌说下水道里的老鼠数量不低于巴黎居民的数量。因此，历届巴黎政府都采取了各种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甚至制定了特殊的奖励制度。例如，让清洁工在杀死老鼠后剪掉尾巴，并根据尾巴的数量奖励它。

更令人惊奇的是下水道有2米多高，可以供人们直立行走，其宽敞程度也出人意料:中间是一条宽约3米的排水通道，两侧是维修人员通行的宽约1米的便道。有了这个宽度，两辆车可以在地面上平行行驶，划船可以在地下进行。在电影《逃离虎口》中，三名英国盟军飞行员和一名乐队指挥在一家法国剧院乘坐一艘船从巴黎的下水道逃离了入侵者纳粹德国。

为了确定位置，巴黎下水道与路面相对应，并标记与地面相同的街道名称和门牌号。只要工人们熟悉巴黎的街道，他们就不会迷路。由于定位精确，如果行人不小心将钥匙、戒指和其他物品掉进下水道，下水道工作人员可以根据地漏的位置找到它们。每年，工人们都会接到大约3000个求助电话，找到丢失财产的概率高达80%。

在水道中每隔50米，你会看到一个通往地面的铁梯，上面有一个街道井盖。巴黎大约有26000个下水道井盖、6000多个地下水库和1300多名专业维修工人...近年来，计算机技术已被广泛用于监测巴黎的下水道水量和环境。为了确保工人的安全，政府严格禁止在下水道排放酸、氰化物、硫化物和放射性物质。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巴黎发达的下水道花了100多年的时间来集中建设，今天已有2350公里的规模，许多巴黎政府为此作出了巨大努力。正如台湾作家龙应台所说:要验证一个国家和城市是否发达，一场雨就足够了——最好是下三个小时的倾盆大雨，因为它可能有钱建造高层建筑，但它还没有努力开发下水道；高楼是可见的，但下水道是看不见的。你必须等待一场大雨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