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专家解析华北地下水治污“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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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是另一个世界水日。

地下水污染问题令每个中国人担忧。在华北平原，地下水是居民最主要的饮用水源，但其污染问题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各方关注。目前，一项调查显示，华北平原许多采样点的水样中约有一半受到严重污染，包括无机盐、有机难降解物质和重金属。

因此，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问题几乎成为中国地下水污染的标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中国环境问题的重中之重。

3月8日，环境保护部宣布，《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防治工作规划》(以下简称《规划》)已经国务院批准。14日，环境保护部部长周生贤公开表示，“我们有治理方案，并向国务院作了报告。”该规划是环境保护部自2011年发布《全国地下水污染防治规划(2011-2020年)》以来，针对地下水污染问题发布的第二个“药方”，也是专门针对华北地区地下水污染控制问题发布的第一个“药方”。

那么，华北平原地下水的“第一药方”是如何产生的呢？它真的能有效控制华北平原的地下水污染吗？科学家、政府和企业家关心什么？

带着这些问题，《中国科学》杂志的记者走访了许多业内专家。

高分项目是这样制作的

华北平原地下水“有机污染”首次被发现，为我国地下水污染调查与评价起到了重要的技术支持和示范作用

记者注意到，就在环境保护部的“方案”获得批准的两个月前，中国地质科学院水文地质与环境地质研究所公布了“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调查与评价”项目的评价结果。

根据评价结果，该项目“率先”发现了华北平原地下水的“有机污染”，对全国地下水污染调查评价起到了重要的技术支撑和示范作用，总体上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最终“以94分的优异成绩”通过了评价。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员卢耀如是项目评估专家之一。在接受《中国科学》杂志记者采访时，卢耀如透露，该计划是基于这个高分项目的一些成果。

作为一名水文地质学家，卢耀如经常参与科研项目的评估，但他很少遇到这么高分数的项目。卢耀如说:“这个项目之所以得分高，是因为它对研究指标得分很高的问题的重要性。”

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关注地下水。20世纪80年代初的“六五”期间，中国建立了几个国家重点科技项目，其中第38项是“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评价”。

陆耀如告诉《中国科学杂志》:“当时，水质监测标准相对较低。地下水的突出问题是硬水、水位下降和地面沉降。”与水污染相关的指标只有“三氮”:硝酸盐氮、亚硝酸盐氮和铵态氮。

随后，随着华北平原钢铁化工企业的发展和农药在农业生产中的使用，研究者和管理者开始关注水污染问题。

现在，中国北方的地下水污染程度如何？什么污染物进入了地下水环境？这些问题仍然是个谜。

2006年，在国家国土资源调查项目的支持下，中国地质调查局首次在华北平原进行了系统的地下水调查。调查的具体工作由地球科学研究院水文地质和环境地质研究所承担。

根据大地测量局水环境工作记录，2006年3月，在项目开始时，中国地质调查局和清华大学联合举办了地下水污染调查与评价培训班。在为期四天的培训中，河北、天津、北京、山东等省市的地方医院和地质环境监测站的业务骨干学习了本项目地下水污染调查与评价技术。

4月，水环境研究所成立了一个由6名常设办公室工作人员和一名组长和副组长组成的综合项目小组。经过协商，综合小组将项目划分为11个工作项目，并确定2006年项目工作重点为供水水源地下水污染调查和一系列现场采样规范。

项目负责人、水环境研究所副所长张在接受《中国科学技术杂志》采访时表示，他希望该项目制定的技术标准能够推广到全国。

2009年，该项目完成了15万平方公里的1: 25万区域地下水污染调查。结果表明，在所有采样点中，36%的地下水可以不经任何处理(即一级至三级)直接消耗，24%的地下水经过适当处理(四级)后可以消耗，另外39%的地下水(五级)只有经过特殊处理后才能使用。该项目还建立了有机污染物实时质量监测和管理系统，开发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地下水样品采集设备，最终被评为2009年中国地质学会十大地质科技进步之一。

2010年，该项目还进行了大规模的现场验收。当时专家组用了10天时间对唐山、天津、北京、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的野外采样路线沿线各采样点的采样记录进行了检查，确定质量符合要求。同年，建立了地下水污染数据库。

该项目还导致了对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的一系列研究。例如，2009年，水环研究所承担了中国第一个地下水“973”项目“华北平原地下水演化机制与调控”，水环研究所所长石建生任首席科学家。据悉，项目起止期为2010年至2014年，总支出4500万元，其中国家“973”专项资金3000万元，自筹资金1500万元。

项目开始时，卢耀如作为顾问参加了许多学术研讨会。"这也是为了配合国土资源部进行更好的调查."他说。

这个得分很高的项目已经一步一步地进行了。

从大科学到大政策

在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控制6年科研项目的基础上，环境保护部通过了《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防治工作规划》

2011年10月，该项目结束。就在这时，一个插曲发生了。记者联系了和的张，对项目的调查结果进行了采访。该报告指出，由于敏感问题，最终的调查结果不能公开，这一度使项目小组处于尴尬的境地。

有一段时间，这篇报道被大量的主要网络媒体转载，引起了公众的极大反响。不乏批评。舆论指责科学研究不能对公众保密，有关行政部门也批评他们未经许可就披露未完成的研究成果。作为项目负责人，张曾经给同行泼过苦水，“觉得有点委屈”。

然而，调查项目的继续没有受到影响。现在，张和他的同事已经在2012年9月的《吉林大学学报》上以学术论文的形式发表了完整的调查结果。这一集让调查项目的重要性变得更加有趣。

按照惯例，在一些科研项目的研究过程中，研究人员会将阶段性成果以咨询报告的形式提交给决策部门，以促使科研中发现的问题转化为具体措施，然后在现实中加以解决。有些人甚至会提交内部参考资料，向国家最高领导人介绍研究的重要性和成就。

卢耀如透露，这次调查也不例外。“研究人员向国务院提交了一份报告，强调了地下水污染的严重性，并希望在全国范围内引起重视。”他说。据卢耀如说，除了调查中发现的日益严重的污染外，该报告还涉及到今年春节前后在地下蓄水层钻污水井的传言。

2012年初，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愤怒的舆论中看到了这份报告。不久，总理的指示下来了，提到国土资源部、水利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以及环境保护部将共同解决华北平原的地下水污染问题。

"最后，我补充了一句，由环境保护部牵头."卢耀如说道。

此时，为期6年的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控制科研项目已完全走出实验室。

从去年3月到4月，在温家宝总理的指示下，环境保护部开始制定进一步的政策。2012年10月，环境保护部通过了《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防治工作规划(2012-2020)》。该计划预计国家将为此投入200亿元专项资金。

该方案最终被国务院批准，并正式成为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控制的“第一药方”。规划提出了两个目标，即2015年初步建立华北平原地下水质量和污染源监测网络，2020年查明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状况，全面监测华北平原地下水环境质量和污染源，开展地下水污染修复示范。

今年3月8日，环境保护部网站公布了这一消息。《规划》提出了三项任务:一是加强地下水环境监测，建立华北平原地下水质量监测网络；二是确保地下水饮用水源安全，严格执行地下水饮用水源环境法，分类防止过量地下水饮用水源；三是加强重点污染源和重点区域的防治，加大重点污染源废水排放和堆放场地污染物泄漏的防治力度，积极推进重金属、有机物和氨氮、硝态氮、亚硝酸盐氮等污染严重地区的地下水污染综合防治。

此外，《计划》还要求进一步完善地下水法律法规体系，完善投融资机制和经济政策，加强相关科技研发，强化企业和地方防控责任。

毫无疑问，正是环境保护部引进这一方案，使华北地下水“第一药方”从“大科学”走向“大政策”。

避免“多头管理”

地下水管理涉及许多机构，但当局的责任不明确。各部门要进一步明确职责，规范和程序化地下水污染防治

在谈到对“计划”的评价时，接受采访的专家表示，他们还没有阅读全文。就连国家环境咨询委员会成员卢耀如也没有看到该计划的全文。

“从目前的角度来看，这个计划只提出了非常初步的期望，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卢耀如说，“部门之间如何配合，重要的防控点是否正确，如何投入，涉及哪些力量，这些问题现在还不清楚。”

记者了解到，《规划》的编制由环境保护部污染防治司饮用水处常主持，环境保护部环境规划院副院长吴顺则是主要编制人。记者随后向环境保护部申请采访该计划的作者，但截至公布之日，尚未收到任何答复。编制计划的过程就像一个“黑匣子”。

专家们试图用现有的词语来解释这个“第一药方”的初步轮廓。

首先，该计划由环境保护部牵头，由国土资源部、水利部和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共同编制，这意味着未来污染防治的责任将由这些部门分担。

长期以来，中国的地下水污染管理一直受到批评。对此，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宋先芳表示:“业内有一种说法，‘环保不入水，水利不上岸’。”据宋先锋介绍，目前我国地下水管理涉及城市建设、地质、水利和环境保护等多个部门。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调查和监测系统和标准，信息材料也在这些部门分发。”宋先锋告诉《中国科学技术杂志》:“涉及到许多机构，但当局的责任不明。”

宋先锋建议，如果能进一步明确各部门的职责，将更有利于地下水污染防治的规范化和程序化。他还指出:“环境问题是一个系统问题，正如地下水问题必须与地表水结合起来。因此，环保部门的领导和各部门的合作也是解决这一问题的良药。”

卢耀如还认为:“如果在《规划》中计划建立的监测网络仅仅依靠环境保护部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监测网络，将会浪费和不能达到长期积累数据的目的，这就需要利用现有的监测点和数据。”

卢耀如强调:“2015年目标的实现主要取决于这项工作。”

另外，在现有技术中，有机污染物仍然是通过人工采样和化学分析来检测的，还没有实现实时在线监测。宋先锋认为:“要想在2015年实现网络监控，就必须加大传感器的开发力度。”

总之，业内专家一致认可这一点。环境保护部发布的计划只是勾勒出了未来防治地下水污染的蓝图，但它也发出了一个信号，即政府决心从国家层面推进这项工作。

改变政府的“肩并肩”

地下水修复费用昂贵，市场规模受到行业专家的青睐。吸引民间资本无疑是中国环保事业未来的发展趋势

不管该计划的规则如何，市场通常对来自国家层面的信号特别敏感。伊利姆环境资源管理咨询(上海)有限公司首席顾问彭勇在接受《中国科学》杂志采访时表示:“虽然我没有参与《规划》的制定，但作为相关行业的一员，我还是非常重视和期待的。”

彭勇公司的业务范围是环境咨询。他说:“今后，当地下水防治措施的实施相对成熟时，环境咨询业的参与将更加深入。”

卢耀如回忆说，当《华北平原地下水污染调查与评价》刚刚提出重点调查有机污染时，一家专门从事有机分析的澳大利亚公司立即看到了商机。

“大约在2006年，该公司派人在上海开设了一个培训班，邀请专家来中国，并转移了仪器。我们后来使用的仪器和技术就是从那里引进的。”卢耀如说道。

在他看来，仅靠政府很难支持昂贵的地下水调查甚至修复。“从事分析和监测的企业可以在良好的机制下进入，企业可以从钻探、监测和测试中进入。”卢耀如建议道。

中国投资咨询产业研究中心环保产业研究员潘玉红在接受《中国科技期刊》采访时表示:“水质监测、污染治理、相关设备制造等行业将受到国家政策的影响，而水质监测是整个产业链的关键环节，影响下游加工环节的发展趋势。”

然而，中国的地下水污染控制行业仍处于起步阶段，重点污染城市仍缺乏有效和完善的水质监测系统。据悉，“十二五”期间，国家将投资27亿元建立水质监测体系，重点是饮用水源、化工厂、工业园区等重污染地区的布局。

因此，潘玉红认为，建立水质监测系统是污染处理行业扩大市场的第一步，预计这一环节将是未来几年的重要内容。参与监控设备制造、技术引进和合作的企业前景乐观。

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考虑到地下水修复成本较高，市场规模将更受业内专家青睐。业内人士认为，吸引民间资本、改变政府现状无疑是中国环保事业未来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