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污水厂产生大量污泥 处置缺市场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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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从20世纪80年代到“十一五”末，我国污水处理厂的数量从37家增加到近3000家，污水处理厂的井喷发展也给污泥处理处置带来了困难。北京排水集团原总经理、中国水协会排水委员会主任杨向平表示，目前中国只有50多家污水处理厂建有污泥消化装置，其中只有20多家能够真正发挥污泥处置的作用。污泥围城的混乱局面难以解决，技术路线的争议也越来越激烈。厌氧消化、干燥、焚烧和堆肥的优缺点是有争议的。要解决污泥处理处置行业的混乱局面，不仅要落实相关政策，还要摒弃噱头和脚踏实地的治理，推动产业链的完善，寻找市场整合点，真正实现污泥的资源化利用。

陇东大道是上海通往海边的主要道路。从中环路开始，路上的大型卡车数量开始增加，而且大部分都是载满污泥的卡车。湿漉漉的黑色污泥散落在路上，留下一块块像牦牛粪一样的泥饼。

路的尽头是浦东新区鹤庆镇。几年前，上海最大的白龙港污水处理厂和通往老港垃圾填埋场的污泥运输码头就在这里建成。据知情人士透露，自老港垃圾填埋场开放以来，附近的滩涂已经以每年100多米的速度向大海延伸。

污水处理厂产生的大量污泥已经成为新的环境污染源。在2012年3月初举行的上海环境博览会期间，原北京排水集团总经理、中国水协会排水委员会主任杨向平向《财新》记者表示，中国在“十一五”期间修建了许多污水处理厂，投入运行后积累了大量污泥，难以处置。

中国污水处理厂的数量从20世纪80年代的37个增加到“十一五”末的近3000个。

在一些发达国家，污水处理厂将与污泥消化装置一起建造。然而，杨向平透露，中国只有50多家污水处理厂，其中只有20多家真正在污泥处置中发挥作用。

结果，大部分含有大量有机物、重金属甚至细菌的污泥返回大自然，对农田、河流和地下水造成二次污染。这也大大降低了污水处理的效果。

事实上，污泥也是一种财富，它可以产生沼气并转化为有机肥料。然而，如何消化和处理污泥仍然是一个问题。业内人士指出，由于污泥简单填埋的成本太低，污泥的资源化利用缺乏足够的市场驱动力。

污泥包围

中国有3000家污水处理厂，产生大量污泥，其中相当一部分是随意倾倒的，甚至造成重大环境污染事故。

2010年10月，北京市门头沟区法院对中国首例污泥污染案进行了一审判决。根据检察院的指控，北京环星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何涛等被告将北京清河污水处理厂和酒仙桥污水处理厂的6500吨污泥倾倒在门头沟区永定河的几个坑内。

据媒体报道，中国气象科学研究院的评估报告显示，倾倒污泥中的一些污染物超标150至200倍。更严重的是，案件发生的地方距离永定河只有500米，而且坑内没有防渗处理，所以污泥产生的高浓度渗滤液很容易渗入地下含水层。

根据评估，坑内污染控制的初始成本约为8030万元，如果加上长期的环境污染损失，将远远超过1亿元。法院以严重环境污染事故罪判处何涛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3万元。

据何涛介绍，污水处理厂对承包商的资质要求是法人，没有其他资质审查。成本是将一卡车污泥倾倒至25元。污泥被随意倾倒在垃圾坑、砾石坑或地面上，这就是这个行业所做的。

两家随意处置污泥的污水处理厂没有被追究责任。一些业内人士表示，在某种程度上，倾倒污泥是一种政府行为。你如何处理它？

北京门头沟的污泥倾倒事件只是成千上万起非法倾倒事件中运气不佳的一个特例。上述知情人士告诉财新网记者，一些污水处理厂将污泥交给承包商，运至公海倾倒。承包商早上把它拿出来，下午回来，不知道它被扔在哪里。其他人把淤泥直接放在海边，用压缩的空气体吹到滩涂上，然后自然晾干。

业内普遍估计，实际处置的污泥只有10%-20%。

同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赵有才2007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上海每天有4000吨含水量为80%的湿污泥。根据当时上海城头的规划，每天只有1500吨污泥被运到老港填埋场，其余2500吨的去向不明。

而且，简单的填埋也充满了隐患。在深圳的一个固体垃圾填埋场，污泥坑里有管道，污泥和污水的混合物流入布吉河，有一种刺鼻的气味。据业内人士分析，这可能不仅是因为地下水压力太高，还因为污泥已经发酵产生沼气，这实际上是井喷。

“十二五”期间，中国将建设两三千座污水处理厂。直到2010年底，环境保护部发布了《关于加强城市污水处理厂污泥污染防治的通知》，要求污泥处理设施和污水处理设施在新建、改建、扩建污水处理厂的同时规划、建设和投入运行。不具备污泥处理能力的现有污水处理厂应当自公告发布之日起两年内建设并运行污泥处理设施。

变废为宝

在日本、美国、德国等国家，污泥资源化已经成为行业共识。上海城建设计研究院高级工程师张善发告诉《财新》记者，污泥的循环利用意味着营养物质和热值的回收。

同济大学城市污染控制国家工程研究中心主任戴晓虎也提到，污泥中磷的回收技术非常重要，全球磷资源只能使用70 -300年，比石油还稀缺。从这个角度来看，掩埋污泥或烧砖是一种浪费。

德国安博公司中国区域业务总经理王冰告诉《财新》记者，德国的污泥主要来自生活污水，因为工业污水产生的污泥集中在有限的区域，必须依法焚烧。他说，生活污泥中的有机物含量相对较高，首选的处理方法是中温厌氧消化，可以杀死有害细菌，产生沼气。德国本身不生产石油，所以生产沼气是一件好事。每个污水处理厂都有一个小型气体发生器，在冬天也可以用来取暖。

污泥厌氧消化是指在厌氧条件下，污泥中可生物降解的有机物被细菌分解为二氧化碳、甲烷和水。

厌氧消化产生的污泥和沼渣可以用作肥料。德国不是一个农业国家，肥料用处不大，所以污泥被脱水制成像方便面一样的泥饼。泥饼可与垃圾混合，其热值超过2000千卡/吨，与褐煤相当，而发电用普通煤的热值为5500千卡/吨。此外，脱水污泥也可用作水泥添加剂。

2011年初，安博公司和深圳南山热电厂污泥干化项目投入商业运营。该项目利用南山热电厂毗邻南山污水处理厂的便利，利用前者锅炉烟气余热对后者污泥进行干燥，干燥后的污泥可用作肥料、建筑材料、辅助燃料等。

其他城市也进行了类似的污泥处理尝试。2011年10月21日，总投资约8亿元人民币的上海白龙港污泥处理工程主题项目投入运行。据说，上海市中心污水处理厂的污泥有一半可以在这里回收。同日，上海朱元污泥处理项目主体工程开工，拟采用半干法焚烧工艺和焚烧灰渣综合利用建筑材料。

与国外主流厌氧消化不同，中国科学家也在研究好氧消化的堆肥方法。秦皇岛青港污泥处理工程采用好氧消化技术，于2009年4月底开始试运行。污泥经无害化处理后，可用作植物生长的营养土或有机肥。

这实际上是一种改良的堆肥技术，通常需要添加10%-15%的锯末和花生壳来促进发酵。中国科学院地理资源研究所环境修复中心主任、项目负责人陈研究员表示，生物干燥技术的成本不会超过每吨90元。

路线争议

根据政府计划，中国将在“十二五”期间建设15万公里的排水管网，污水处理率从57%提高到85%，污泥处理率从10%-20%提高到80%。

杨向平表示，预计“十二五”污泥处置投资将超过300亿元。虽然钱不多，但它的社会和环境效益是突出的。让他担心的是，污泥处理的资金会减少，会有政策和指导，但我们仍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不同的技术路线是好是坏，业界一直在争吵。戴晓虎表示，传统的污泥处理技术包括厌氧消化、好氧消化、干燥和焚烧，而尖端技术包括优良的工程菌株技术和颗粒污泥技术。

陈对许多模仿国外厌氧消化技术启动沼气生产项目的国内污水处理厂颇有微词。他调查了全国144个污水处理厂的50多个厌氧消化项目，发现其中很少能运行。

大多数人没做多少。外国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但根据它们在国外是如何做的，它们有很大的不同。他说，国外的污水管道大部分是雨水和污水分流，而中国的大部分是雨水和污水合流，污泥中的沉淀物太多，有机物含量低，沼气产量低。

陈表示，污泥处置仍需堆肥。关于堆肥中重金属污染的指控，他认为污泥中重金属含量不多，必须保护环境，但不应夸大其词。如果标准太严格，没有人能达到，每个人都得偷，也就是说，他们很穷，很挑剔。

同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教授董斌告诉财新，中国许多厌氧消化项目运行不佳，不是因为方向，而是因为管理水平。此外，产气后的沼渣也可用作有机肥。产生一点气体有什么不好？只有最合适的技术，而不是最好的技术，各有其存在的理由。他说。

董斌认为，制约好氧堆肥发展的主要问题是占地面积大和臭气收集困难，臭气收集只适用于小规模污泥处置，大规模处置依赖于厌氧消化。

在江苏、浙江等地，处理后的污泥经常被用作燃料。许多小型火力发电厂戴着绿色帽子，因为它们燃烧污泥，从而避免了被关闭的命运。但是，陈表示，国外对污泥单独焚烧的控制非常严格，而我国很多地方污泥与煤混合，污泥中硫含量很高，汞仍超标。时间长了也会影响炉子。为了燃烧这些污泥，整个系统都被破坏了。

自2010年11月以来，一位业内资深人士开设了一个名为“泥浆招待所”的博客，批评污泥处理行业的混乱。一方面，不规范的投标导致工程质量问题。更重要的是，由于缺乏详细的论证，污泥处置是一些地方的噱头，夸大了工程效果，造成了所谓的淘金热。他称之为戴着一顶染有污泥的绿色大帽子。

Nikezh壮业主表示，在江浙某火电企业的污泥利用项目中，污泥热值占炉内总热值的比例最高也只有10%，实际上仍有大量的煤在燃烧，这只是在节能减排越来越严格的大形势下，巧妙立项审批的大型火电项目。

他认为，只要污泥处置方法是严肃的，不会导致二次污染，没有必要争论走哪条路线，但应该用价格杠杆来规范项目。关键在于填埋成本，中国比外国低得多，通常在每吨30元到50元之间。

杨向平透露，从处理厂取出一吨脱水饼大约需要30元，而用相对简单的污泥干化设施处理一吨饼需要60-70元，用综合机械化堆肥处理一吨脱水饼需要110元，用热干燥一吨污泥需要220元，焚烧污泥需要400元。在这种情况下，污水处理厂显然更愿意随意直接抛弃或倾倒污泥。

相比之下，欧洲的填埋成本大多为每吨70 -100欧元，而用天然气处理干污泥的成本仅为20 -30欧元，这为污泥处理提供了足够的经济驱动力。巨大的反差表明，我国的垃圾填埋费管理仍停留在成本水平，没有考虑地下水保护等环境成本，实际成本被严重扭曲。

根据上述内部人士，污染控制不能便宜，暂时的财政负担很小，留给后代的成本将会更重。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生病，而国家需要为人民支付的医疗费用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远远高于垃圾填埋费。